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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玉米》中三姐妹——权力和性所致的悲剧
? 如果你想要好身体
? 劝你多吃点儿老玉米
——《老玉米》臧天朔
在下笔之前,我先去听了北京“老炮儿”臧天朔的《老玉米》,想听听这首摇滚乐为何让苦闷了那么久的毕飞宇突然灵感爆发,写出了让他在电话中对李敬泽絮絮叨叨的女人——“玉米”。
说起玉米这一农作物,我脑海里骤然浮起穿着蓝底花衬衫,带着麦色草帽,举着大镰刀,艰难地挥向比她高出一头玉米杆的母亲,而我坐在玉米杆摞成的小丘上,啃着一节苍黄外皮下,依旧泛着点儿翠绿的玉米杆,甜腻的香味溢出我的嘴角,母亲坐在地上掰下丰腴的玉米。然后,母亲会用硕大的钉子捅下金黄的玉米粒,磨成面粉。绯红的芯子则落在灶火旁,烙熟晚饭桌上的玉米饼子。
毕飞宇听到臧天朔铿锵有力地唱出“玉米”时,是否也是骤然想起,丰腴、圆润、香甜却又不遗余力地奋力突破困境的女儿们?
莫言让人们想起“红高粱”就会感受到耀眼的血红,诱人的妖绿,毕飞宇则让“玉米”定格为坚韧、温柔、不屈的三姐妹,一望无际的玉米丛里,缠绕着三姐妹眼中的星光。
大姐玉米是成熟的玉米,三妹玉秀是将要成熟的玉米,七妹玉秧是未成熟的玉米。这三姐妹的故事并不互相独立,显然作者在写玉米的时候,发现压不住玉秀的躁动和玉秧的安静,自然衍生出了“玉米三姐妹”。
玉米三姐妹的结局都是悲剧,准确的来说,都是权力的悲剧。
玉米是长女,“长女如母”。玉米对权力的渴望是一种本能,必须有权力,享受着“人在人上”的快感,她才能自然地舒展开女人的拳脚。当弟弟小八子终于坠地后,玉米总是抱着他,在曾和自己的支书父亲王连方上床的女人家门前晃悠,用毕飞宇的口气说,就是“大有终于扬眉吐气的意思了”。玉米把握弟弟的照顾权之后,还建立起了掌家权。甚至父亲无法干预这个小姑娘的权力。
在父亲权力的荫蔽之下,飞行员彭国梁的出现让玉米尝到了真实的爱情(文中对恋爱时玉米心理的描写是一个亮点)。但是因为要守住“最后一道防线”,玉米没有让远行的彭国梁得到“性”的满足,加上父亲因为“玷污军子”导致权力瓦解,妹妹玉秀和玉叶随后被不知名的一群男子,守在桥头等信的玉米手中的一厚沓信封和相片,让玉米的初恋成了泡影。和即时通信发达的今日不同,文字匮乏的年代里,脆弱的感情经不起任何敲打。
爱情只是权力和性的附加物,“好姑娘”玉米绝望了。
“王连方”
“什么形式?”
“给我个男人”
“不管生么样的,只有一条,手里要有权,不然我宁可不嫁!”
这一对话震撼了我,我看到被权力异化之后,冷冰冰又僵硬的姑娘,是如何令人心碎。
因缘际会,玉米和丧妻干部郭家兴结合。她对权力的渴望被满足了。
玉秀有着令毕飞宇心驰神往的灵动的手指,妖媚的身形。在王连方权力的荫蔽下,她没有像玉米一样从中分支出独立的权力,而是向权力献媚,父亲最疼玉秀。
因此当王连方倒台后,受伤最大的就是玉秀。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,因为权力,有了一辈子也擦不掉的污点,这个污点成为她一生的梦魇。在她终于等来爱情的时候,麦秸垛边的疼痛迅速了断了还未抽芽的爱情。
玉米为了“人在人上”的追求,讨得权力的光晕,在床上极力讨好郭家兴,玉秀为了在城里立足,不得不向有着权力光晕的玉米低头。权力就是这样盘剥着两姐妹的青春。
郭家兴的儿子得知自己心存爱慕的玉秀已经“不干净了”,向玉秀施加了性的暴虐之后,离家而走,丢下怀孕的玉秀苦苦挣扎。
美的东西一旦遭到破坏,总是令人格外心疼。因此,同时被权力和性施暴的玉秀,她的悲剧和苦难比玉秀和玉秧深重得多。
和玉米和玉秀相比,玉秧是最不起眼的一个,父亲不关心,样貌和能力都不出众。当玉秧因为考上师范学校而轰动王家村的时候,玉秧留给村里学校的“金科玉律”——“背!”被校长贯彻执行,反讽意味扑面而来。
到了师范学校,玉秧依旧是最不起眼的那个,唱歌比赛被淘汰,被城里姑娘看不起,还被怀疑成投了庞春华钱的小偷。因为庞春华丢了钱,导致《玉秧》一开始就充满了权力的压抑,庞春华虽然发现是自己把钱藏了起来,也没敢上报。
偏偏是这样的玉秧,被“复出”的干部魏向东选中,成为校卫队“地下成员”。权力,让玉秧发现了自己的“天才”,玉秧的”使命感”令她观察、记录、揭发,并且得到“组织”的褒奖。
后“落马”的魏向东,也丧失了性能力。玉秧的出现,他“感觉自己行了”,玉秧的不幸也悄悄地爬上来了。
玉秧先是发现自己暗恋的楚天是个流氓,屈辱感在她的体内窜动起来了。至魏向东说他接到汇报说玉秧怀孕了,玉秧当着魏向东的面脱下裤子,玉秧的屈辱感爆炸了,她开始了“平静”地复仇计划。她锁定了庞春华,揭发了庞春华与班主任的恋情,一场“式审判”将这二人“拉下马”。
玉米三姐妹眼中的星光被权力无情地摧残,权力对这三姐妹来说是一个魔窟,一旦深陷,就是永远无法回头的沉沦,自我、青春、爱情,在权力的魔爪下,气绝而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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